大陸再次放寬來港限制,為本港再添1400萬潛在旅客,社會的反應基本上是負面的。也難怪,物價租金高企,醫療教育資源皆不足,還有直至不久前沒多少人討論的黑工問題,說自由行沒生大量問題只會是自欺欺人。

殘酷的現實是,香港僱員的實質工資不會上升是預期之內—遊客需求的首要是香港這地方,其次是香港公司,香港僱員的重要性其實不大。說白一點,若香港的商戶把前線員工全換上能操流利普通話的大陸僱員,大陸遊客大概只會更多。

總有人會在這個時候出來說:不要緊,商家掙多了錢,一般市民就是會受惠的。但我已多次指出,這「造餅效應」並沒有理論基礎。香港主流論述有一個錯誤的觀點,就是相信自由市場本身會令所有人受惠。這是錯的。微觀經濟學對市場機制的基礎理論有二:一,市場機制(在某些看似合理的假設下) 是有效率(efficient)的,沒有辦法令所有人都更受惠;二,任何有效率的財富分配理論上都可以透過資產轉移來達到。「有效率」有多大意義?很簡單,如果香港所有資源都歸李嘉誠一人擁有,那也算是有效率的結果。所以只談效率而不論再分配基本上是沒有意義的。

還有近日熱騰騰的黑工問題。大陸的廉價勞動力本來是好事:例如,原本負擔不起裝修等服務的家庭,現在就會受惠於大陸工人低廉的價錢。但香港當然亦要面對典型的外勞問題 ,即本地低技術工人無法和外勞競爭,加速社會收入兩極化。

一般來說,為了保護現有利益而放棄較低成本的選擇並不可取:試想如果十九世紀的人們為保馬車生計而放棄使用蒸汽火車,那會是怎麼樣的世界。要達至某程度上的人人受惠,長遠需要低技術工人轉型—這是微觀經濟第一課就會教的比較優勢定律(law of comparative advantage)。但轉型不是一時三刻可以做得到,所以短期內資源再分配是心須的—就是把資源從受惠於自由行的群體轉移到受害的群體。

要達至這目標,最理想當然是直接向自由行的受益人益稅,但這在執行上是十分難的:哪家公司、哪個家庭受惠於自由行?受惠了多少?這通通都不易算。退而求其次,我們或許可以考慮從最容易的方法入手:在邊境關卡徵費。舉個例,假若向每名入境的大陸遊客徵收500元類似落地簽證般的費用,再保守估計只乘下三千萬旅客人次,庫房都會有150億元進賬,直接派錢的話每名市民可以分到2000多元。除達至資源再分配這目標,徵費亦會減少遊客及即日來回黑工的數量,可謂一舉三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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